十六

外冷内热年下小狗狗×两面三刀心机坏女人

   沈皎百无聊赖地凝视着马路上的减速带，带跟的小皮鞋一下一下轻轻扣击着地面。在落叶了，但还好天气仍然晴朗。身后的便利店伙同面包店一起，散发出诱人的甜甜香气。

   穆迢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。

   沈皎几乎疑心对方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。要不然就是第一次约会她便被看上的新猎物放了鸽子，不过回忆穆迢的表现，这种可能性极低。

   她不出声地叹了口气，决定再等十五分钟就走。

   表盘的分针往前挪动到第九格的时候，沈皎在路的另一头看到了穆迢的身影。孤零零，喘吁吁的身影，外套夹在臂弯，刘海凌乱地搭在前额，背后是穷追不舍的夕阳。

   “你迟到了。”沈皎站起身，有点娇气地抱怨。

   “…对不起。”穆迢在最后几米停下奔跑，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往沈皎身边走，“堵车了，下班的路上全堵死了…我从高架桥上下车跑过来的。”

   沈皎偏偏脑袋，不依不饶地挑起眉，一颦一笑间俱是千百次练习后牵人心神的勾人色彩。她伸手点点右侧的面包店：“那我不管，迟到就是迟到——罚你喝一杯我买的果汁，然后原地休息十五分钟再出发。”

   穆迢愣了一下，沈皎看见她的耳朵尖似乎红了，可能是斜阳的光。

   “…谢谢。”她轻轻清了一下喉咙，“可是电影已经开场了。”

   “没事，反正也是随便挑的烂片。”沈皎扬扬手，银镯闪着柔和的光，与娇俏的浅笑辉映，“等会儿直接去逛那个私人鱼骨博物馆好不好？我好期待的。”

“反正，电影下次也可以看嘛。对吧？”

穆迢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，她闻到一缕隐约的香味，软绳一样勒住她的心尖，牵着她往沈皎的方向走：“好的。你安排。”

面包店里的空气甜蜜而温暖，沈皎拎着两瓶草莓汁，分给穆迢一瓶。收银台后的年轻女孩扎着高马尾，带着探究与打趣的微妙眼光在两人挨着的肩膀上一触即离。

“承惠二十六元。”

沈皎没有留在店里，而是带着穆迢坐到了她刚刚坐过的街边长椅上。

草莓汁喝到一半，穆迢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挪近了一些。她们的食指之间距离彼此两厘米。

“突击提问，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！”沈皎把透明的玻璃瓶举枪一样立到面前，微微倾斜的瓶口对准穆迢。玻璃瓶后她的面容抽象地扭曲起来，黑亮的温柔瞳仁被放得很大。

穆迢愣住了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嘴，乖乖把脑海里盘旋的念头吐了出来：“…我明年夏天想带你去海滩看落日。”

沈皎闻言难得也愣了一下。一秒之后，她扑哧笑了出来，长长的，微卷的头发跟着活泼地轻跳，于是穆迢又闻到了那股流动的，要人命的香味。

“好啊。”她又啜饮了一口草莓汁，玻璃瓶口留下淡淡的唇彩痕迹——穆迢头一次觉得自己能和一个瓶嘴共情。“好啊，”视线里只剩下那两片柔软的红唇开合，秋天的阳光怎么也能让人这么目眩神迷？“明年夏天，可以的话就一起去海边玩吧。”

“好啊。”穆迢几乎是在机械地重复沈皎的话，“可以的话，明年夏天就一起去海边玩好了。”

太有冲击力的魅力之前，她逃避似的把目光转向马路。手里握着的玻璃瓶，在与手指接触的地方，被体温蒸起一层白雾。

穆迢突然感受到体内现代生活里已久未作声的生物本能拉响了警钟——马路上那条减速带，宛如蛰伏地底的钢铁蜈蚣；四周的高楼逼仄，紧紧迫来，面孔全都生冷板起；就连刚刚还温暖着的斜阳，红得要沁出血一般，让人想找个黑暗安全的空间避一避。她的心猛而重地跳起来：身旁的女人巧笑倩兮，不知名的香气宛如鸦片烟，残留的甜味是否会腐蚀神经？

她近乎惊惶失措地站起。

“怎么了？”沈皎仰头看她，柔嫩的双唇微微打开，神情疑惑。

穆迢顷刻间便被她半绺长发搭在前额的模样打败，一瞬间本能替她发出的警告被彻底忽略。她尽力不颤抖地伸出手去，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，“没事。我们出发吧，我叫的车应该快到了。”

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沈皎挑的，是一间本地风评不错的小型私人博物馆，专门展出馆长收藏的各种鱼骨艺术品。穆迢念的私立高中相对而言时间管控还算宽松，上完下午的课后，再逃掉晚自习，能腾出足够的时间看一场电影后从容地逛完这幢三层的小楼。而当看电影的计划取消后，留给鱼骨博物馆的时间就从容又从容。

更何况，穆迢心里甚至希望她俩能被粗心的管理员一道关在博物馆里。

博物馆里有点凉，隐约漂浮着海洋生物的冷冷咸腥。不过有部分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们到达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。沈皎提前订好了票，人工制造出的模拟深海的幽暗蓝光里，她们并肩踏入。

“会冷吗？”穆迢出第一个展厅时转头问她。第一个展厅是小规模的鱼骨画。惨白的骨头细腻地在黑色的背景下堆砌成繁复的图案，自身的纹理里嵌着细微的人造光留下的足迹。

“有一点诶。”沈皎点点头，搓了搓手。她只穿了一件胸前带拉链的墨绿色的高领打底衫，外罩一件黑色的束腰长裙。

穆迢刚想把自己的棒球外套脱下来，臂弯里却出其不意地递进来一只皎白的小手。

香味的源头靠近，她一下子变得僵硬。

“这样就好多了。”沈皎挨近一些，“你好暖和哦。”她把手顺势滑进穆迢的口袋，手指尖上密集的感觉神经亲密碰触。

穆迢发觉这儿似乎也不是很冷。

“会觉得我轻浮吗？”沈皎注意到她的僵硬，眼眉微低，睫毛可怜地扑扇两下。

穆迢要把头摇断。她在口袋里的手包住沈皎的：凉而且软，好小的一只手。

接下来的两个展厅，穆迢完全没有印象自己看到了什么展品。直到到出口处的纪念品店，沈皎把手从她那儿抽出来，去挑拣那些讨人厌的小礼品时，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。

“…鲸鱼的骨头真的好大一个哦，完整的一个会有多大呢？下次要不要去水族馆？我记得有一家水族馆好像收藏了完整的鲸鱼骨架诶。”沈皎背对着她，转动白色的旋转货架，五彩斑斓的小饰品晃眼地齐刷刷跳起华尔兹。

“我知道那家水族馆，下次我来订票。”倒不如说开水族馆的那家人，小儿子就坐在自己后座。

“好耶。”沈皎挑出一个满意的挂饰，粉红色半透明的小海豚，也不知道和鱼骨博物馆有什么干系。

“喜欢吗？”可当被问到时，穆迢却鬼使神差地点起头，“很可爱。”

沈皎于是步伐欢快地去付账，把粉红的小海豚递到穆迢手心，“挂在手机上刚刚好吧？”

穆迢点点头，光滑的小海豚在手心打转，活物一般，她害怕丢了，当即拆了包装，把手机上原本挂着的名贵饰链取下换上。

两人磨磨蹭蹭地出了博物馆。夜幕早已降临，现代街头的霓虹取代星月闪烁。

穆迢替沈皎叫了车，又陪她等着。夜风有点凉，她期待沈皎能再把手伸过来，穿过她的胳膊，放到她的口袋里。隐隐约约地，她又闻到沈皎身上的香味了。

“再突击提问，你现在又在想什么呢？”

“呃？香，香味。”

“香味？”

穆迢轻轻嗯了一声，“你用的是什么香水？好好闻。”

沈皎狡黠一笑，挨近她，把自己高领打底衫的拉链微微拉低一些，示意她凑过来。穆迢看着那一小片含蓄的雪色，看见了什么一般，耳热起来。

她俯首，把脸凑近沈皎颈窝与前胸之间，香味的源头：被体温捂热的香味此时正自拉链褪下后的小口里，具象化一般，勃勃地涌溢。

“好香…”她红着耳朵喃喃，在那捧香味里溺水了一般。

身后车灯闪烁了两下，“啊，师傅到了。”沈皎后退一步，拉好拉链，上一秒还鼓噪着的香气魔法样被收进匣子里。

穆迢替她拉开车门，她冲穆迢欢快地摆摆手。

“再见啦！”

穆迢点点头，“下次见。”最好下次就是明天。

沈皎关上车门，但随即又摇下车窗，“下次见面，我把我的香水带一小瓶给你。”

她的面庞在人造的梦幻夜色里，犹如天然的珍珠一般柔柔闪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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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键盘，图书馆里拿平板二十六键戳出来的，手指甲都快戳平了qvqqq

迢子哥显然不是坏女人的对手（叹